黑書館

※靈感來源：新堂本兄弟 #197 050417 未唯、增田惠子【未公開】中說Final Fantasy各系列中最喜歡FFX，還說在玩遊戲時哭了。

※FFX介紹：http://zh.wikipedia.org/wiki/%E5%A4%AA%E7%A9%BA%E6%88%B0%E5%A3%ABX#.E6.95.85.E4.BA.8B

※FFX片尾動畫：http://www.youtube.com/watch?v=lwtBFx6MoMw&feature=related

※FFX主題曲〈To Zanarkand〉：http://www.youtube.com/watch?v=H1JgIg38QBU&feature=related

※本篇人物走型請見諒，趕報告甚麼的作者難免炸毛（遮臉）

那麼，本篇開始

　　開始的時候，剛只是單純的覺得雨聲好大，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想著怎麼會忘記關窗，等到視線變得清晰整個人才宛如驚嚇般瞬間清醒。

　　那並不是自己的房間。

　　卻也不是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更正確一點的說法，那是光一跟自己過去住過的地方。

　　「啊…」剛皺了皺眉，側著頭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喔，連躺著的床單枕套都很眼熟啊…對了這套床套跑哪去了？我很喜歡的啊，材質很舒服花色也很漂亮、收哪去了…當他還在腦內搜尋著床套的下落，呀的一聲門開了，剛還來不及收回跑到天際的思緒，只看到一個窄小的身板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肩上背了好大一個背包，壓低的毛線帽沿下一張圓圓翹翹的嘴，抿得緊緊的像在生氣又像在忍耐甚麼。

　　於是剛全部都想起來了。

　　「怎麼會是這時候呢……」苦笑著看著過去的自己，像遊魂一樣在房間裡晃蕩。當然，那個「堂本剛」是看不見坐在床上的自己的，帽沿下茶色像玻璃珠一樣的眼睛幾次掃過床沿，「他」彎下腰來，伸手卻穿過了自己的身體，像帶著眷戀不捨卻又像甚麼都要拋擲掉似的一下一下輕撫著床罩，那表情神態因為離得太近看得清清楚楚，剛有點驚奇的看著像幻影一樣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自己，連睫毛的陰影和細細的鬍渣都看得一清二楚。
　　「別……」剛想要喊住「他」，他知道「他」要做甚麼、接下來會發生甚麼……聲音卻出不來。看得到卻觸摸不到，溝通不了，剛有點急了，伸出手想拉住「他」卻也像投影一樣穿透了過去，「堂本剛」站起身來，極其緩慢的走出房間，暖黃的燈光隨著「他」的行走由臥室、走道、客廳最後到玄關，一盞盞的逐次熄滅。
　　

　　世界於是形成一窪甚麼都能吞噬掉的黑洞，剛站在那之中看著過去的自己一臉強裝出來的淡漠，靜靜、靜靜的關上光一家的門。

　　原來。
　　被丟下來的感覺是……這樣的啊。
　　那麼，還不知情的那個人回來之後，會是甚麼樣的反應呢？
　　剛不敢想像了。

　　而時間也沒讓剛有太多的餘裕，門鎖喀啦喀拉的響著然後開啟，逆著光描繪出來一個細長的背影，熬夜工作後更低沉簡直像從洞穴裡傳出來的聲音緩緩飄了一句：「我回來了。」
　　

　　一手捻亮了燈，一手抓下漁夫帽刷拉刷拉的撥著頭髮，皺著眉臉上沒甚麼表情而只是倦，剛看著淡茶色中長髮的光一穿過他的身體走了過去，訥訥悶悶的探頭往房間喊了一聲：「剛？」，而後定在門口像是沒了電的人偶一樣動也不動。
　　
　　

　　剛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看看，他不知道那天自己走後的光一怎麼了。
　　
　　以前沒想像，現在不敢看。光一…會是甚麼樣的反應？

　　光一就那樣站在房門口站了好久。

　　「還是…走了啊…」

　　光一突然笑了起來，抖動著肩膀像是聽了甚麼奇怪的笑話那樣，笑到最後竟然蹲了下來。剛連忙走了過去跟著蹲下，看到的是相方漲紅了一張臉笑得幾乎喘不上氣的模樣。
　　
　　－甚麼啊這……

　　「啊啊！昨天還沒破關！」倏地拍了一下大腿，光一顛顛倒倒的站了起來，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拖著腳步進了浴室，剛摸不著頭緒的站在原地看著老頭子一樣的背影皺了皺眉。
　　
　　既然不知道為什麼回到了離開的那一天，那乾脆看看接下來會發生甚麼好了，剛把自己窩在沙發上，視線卻離不開關上的浴室門。
　　
　　擔心光一呢。
　　
　　即使清楚的記得，那天之後沒隔多久有一起的工作，光一除了精神很差和幾乎不說話之外沒有甚麼異狀，反而是自己因為光一那樣工作至上冷冷的態度還小小的發了脾氣。但光一那種異常的反應著實的讓他覺得不對勁。回到離開你的那天，看著被留下來的你，剛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忘了那時堅決要離開的理由。

　　離開，是因為想保護你，還是因為想知道自己所擁有的愛情有多深刻？
　　離開，是因為別人的耳語，還是為了逃避無法承受別人耳語的自己？
　　
　　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可以隨時離開的能力。每一次離開光一的時候，光一的表情他從來沒有仔細看過。每一次離開光一的時候，光一一個人會怎樣過著沒有自己的生活也從沒有想像過。好像光一就一直在那裡不會走，等到時間到了打開門，總是有個拖沓的腳步聲走過來不慍不火溫吞一聲：「早。」剛盯著浴室的方向思緒百轉，一直沒去細想過，原來能夠說走就走的原因是因為彼此的關係如此深刻以至於從不覺得會真正分開。那些分離、那些偶爾出現的冷戰和光一低下頭低沉的「抱歉」，彷彿只是生活一隅，等到再度擁抱的時候就會被忘記、被抹平。

　　自己的傷痕被好好的安撫抹平了，那，光一的呢？
　　他是不是也在這樣不斷的來回反覆中受傷了呢？又或者其實根本沒有？
　　剛不知道。
　　他沒有問過，光一沒有說過。

　　披著浴袍戴著眼鏡的光一走了出來，頭髮上甚至還滴著水，剛忍住想要吼他先去吹頭髮的衝動（吼也沒用，根本發不出聲音），看著光一蹲下來擺弄他那台PS2，遊戲片開場動畫出來的時候光一罕見的沒有立刻切換到遊戲畫面，而是怔怔的看著動畫。

　　Final Fantasy X，受到命運牽引的少女召喚士和穿越了千年時光來打倒怪物「辛」的少年相遇了。回合制但豪快的戰鬥畫面以及自由培養人物的星盤系統，有一陣子光一天天眉飛色舞的抓著人講遊戲攻略，那時候的自己也跟著玩了一陣子……光一看了好一會兒，拿起遊戲手把，卻登入了標示的”Tsuyoshi”的遊戲記錄檔。

　　「唔啊，還在亡靈西摩亞啊，這傢伙也太慢了吧…七曜武器才拿到兩把、不行啊這樣！」

　　剛移動到光一身旁，挨著他坐了下來。感覺不到光一身上的溫度跟存在呢，就像光一也感覺不到我現在就在他身旁呢。
　　可是、我在啊…就在你身邊吶小光……
　　為甚麼，你看不見吶？

　　好像甚麼都沒發生那樣的，沉默進行著遊戲的光一。剛一邊看著遊戲畫面的進行，一邊看著光一的臉，２６歲的光一，熟悉又陌生的模樣，過去時光中點點滴滴累積起來的太多太多，好多細節想記也記不起來，原來、那時候的你是這個樣子的啊…

　　「其實我早就全破了喔，只是沒跟你講。」

　　光一開口的瞬間剛以為他發現自己的存在，驚訝的看了過去才發現光一的眼睛根本沒離開螢幕。

　　所以？

　　「你被戰鬥畫面的音樂嚇到的樣子太可愛了，所以一開始不跟你說哪裡會碰到小王。」
　　「是很棒的故事喔，作夢甚麼的，原來男主角一開始就是個亡靈啊夢啊之類的東西、根本不存在嘛，打到破關的時候氣死我了，為甚麼要為了一個悲慘的故事努力啊我。」
　　「努力的想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想要為他做些甚麼，最後才發現甚麼都做不了，因為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啊……也太慘了不是嗎？」
　　「對吧、剛？」

　　不可能得到回答的自言自語，迴盪在遊戲音效裡，光一低沉而空蕩的聲音。

　　遊戲結束的動畫出現了。
　　少女無法觸碰到少年，穿過他的身體摔在地上，連擁抱也無法……

　　「明明那麼長的旅程，都在一起。」
　　「結果還是碰觸不到對方。」
　　「因為是不同世界的人啊。」
　　「太糟糕了啊這個……」
　　「太糟糕了……」

　　身旁的光一低下頭，靠著膝蓋，手裡緊緊抓著遊戲手把。
　　不知道從哪裡滴下來的水，滴滴答答的弄濕了地毯。
　　平直的肩線縮了起來。
　　帶著鼻音的呼吸。

　　剛覺得自己疼痛得要裂開了。

　　光一在哭。

　　即使此刻在你身邊的我伸出手擁抱你，你也感覺不到。那麼為什麼讓我來到這裡，看到這一切我不知道的過往卻無法給予你安慰的我，無法對著我說出心意的你，在那樣漫長的時光中逃避著對方又渴望靠近，這一切是為甚麼？
　　
　　不要哭啊……

　　來不及說出口的安慰和觸碰不到對方的焦急讓剛急得冒了一身冷汗，只一瞬間覺得自己被甚麼強大的力量拉離開光一的身邊，那個穿著浴衣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隱沒在黑暗中……

　　「不要！」啪的一下坐了起來，眼前是自己熟悉的房間，幫助睡眠的薰香還點著，但剛已經完全沒有躺回去的心情，急忙抄起手機看也沒看的撥了出去，響了一聲被立刻接起來，帶點不耐煩的低沉聲線一點倦意也沒有：「還沒睡啊？」
　　「光一、小光、你、你在哪？」
　　「…這時間當然在家啊，怎麼了？」
　　「我過去，等我。」
　　「欸？等、等一下現在兩點半了…剛…」

　　現在就想見你，想看到你。
　　不想等，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想等。
　　光一、光一……

　　光一打開門的時候，自家相方喘著大氣一臉慘白的模樣著實把他嚇了好大一跳。
　　
　　

　　「怎麼了？剛？不要嚇我。不舒服嗎還是……」剩下的話沒有說的必要，因為剛緊緊的抱住自己，吻了上來。